安懿

垃圾集中处理焚烧场。

【双黑】好人上天堂


文/安懿
希望你喜欢。



——有的人死后变成蝴蝶,振翅飞越沧海。他们每杀一人,尸骨的坟墓里就会多出一只枯蝶的躯壳来。

——也许这些人都曾是上帝。

——上帝说,好人上天堂。

接到中也死讯的时候是七月上。
我那时还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想如何赴死,他却已经先我一步早登极乐。
夏日闷热悠长,偏偏那天暴雨冲刷城市,窗外景色一片模糊。大姐头冒雨前来,收了红纸伞敲门伫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伞尖吧嗒吧嗒落地摔得粉身碎骨,洇开一团团深色的水渍。
她确实是老了,眼角裂开皱纹,唇上红漆纷纷剥落,但她也依然风情万种着,目光还澄澈透亮,眉眼依稀年少风华正茂。
她一改艳丽服饰,仿佛繁华的衣裳纹饰被雨水通通洗刷,在这个日子里如同报丧的乌鸦,带来我爱人死去的消息。
大姐头说,太宰,中也出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
窗外有惊雷炸过天际,回了神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门口早就没有大姐头的身影了。
雨愈演愈烈,我在死神的怀抱中怀念我的爱人。
可怀念又能如何,他微笑或嗔怒或如何,我还牢牢记得,可又能怎样。

我用最少的字词去写我爱的人,比如中也,我只字不提。
我能如何写他,我连提 爱 字都不配。

葬礼定在三天后,几乎是一晃就过去了。离开家门时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听到有人抱怨说我身上酒气太重,我只能报以无比歉意地笑。
那天的教堂满是人。我知道中也向来疼手下,却不知道他居然连侦探社的人也招来了。不知道是为了嘲笑对面狼狈的黑手党还是真心实意地为了那个小矮人悼念。
芥川站在一边,手握成拳,骨节都发白,看得出来还在隐忍着悲痛。没想到白虎居然哭成了个泪人儿,趴在棺椁抽噎上难以自拔。就连武侦的社长也难免露出悲痛之情。
我没空管这些,我只想看着,看着我的中也。
其间不断有人来慰问我,说不要太难过,说节哀。我甚至听到有人说,您是个长情的人,这样一来不知会有多绝望。我笑的得如同窗外连绵的雨冰凉,可眼里的光温暖如三月艳阳。我说好啊。
可他们刚才在说的又是谁呢?我怎么会长情长如酒。

神父前来为中也祷告,为他洗去一身曾经引以为傲的鲜血与荣光。他开口,上帝的神音就降临于此,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可我几乎看得见那个小矮子坐在棺椁上不屑地笑。说太宰,你现在怎么已经愚蠢到连我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了吗?我怎么可能死呢,我可是中原中也啊,死青花鱼。
我不知是真是假,就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开始神游,开始怀念那个无数次成为他人上帝的中也。他杀过不计其数的人,但不可否置的是,他也救过无数的人。古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中也他,早就成为上帝了。

诚然,我也是被拯救的其中一员。

我又想起有天中也对我说,好人上天堂。他那时头也不抬地窝在书房里,声音闷闷地,一时间难辨真假。我嗤了一声,说中也,你我都罪大恶极都是要下地狱的。那边静了几秒然后穿出不屑地一哼,说太宰,死后也要与你纠缠不清,还真是不愉快啊。

再溯回当下,他已一别永年,而我还在人世苟活。
众目睽睽,我直径上前掀了他的棺板,四周人惊呼,而我上前,俯身,低头亲吻他冰冷的脸颊,与他相拥。
他的棺椁中尽是枯蝶的躯壳,扑簇簇地盖满整个棺材。他垂着眉眼,还如同生前一般好看。
那些蝴蝶欲振翅飞越沧海,却都被他拥抱入怀。
你怎么能眉眼低垂唇角平平?你该睁开眼,光芒流转,一副狡黠,豪气万丈地笑,嘲笑我竟看不透你的把戏。而我该……而我该如何应你?
我复又低下头与他相拥亲吻,死神就在我的头顶挥舞镰刀,黄泉的气息就萦绕在我鼻尖。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他带走我的上帝。
你问后来?哦,我被一群人打出去了。

我就该是如此的。
如此的……什么?有哪一个词适合强加于我吗?

醒来是在医院里,雨已经停了。窗户被人打开,特有的清爽的风吹过来。窗外夜色深沉如雾霭,星河横跨天际。我大脑钝钝地疼,一时间竟恍若隔世。
星辰照亮整个城市,屋内没有灯火,有人黑漆漆的人影坐落在我的身侧。
大姐头确实老了,妆容模糊。她很疲惫地冲我笑,眼里的温柔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红叶说,中也,太宰已经去世一个月了,你还没清醒吗?

我难以置信的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曾经风情万种的眼眸里现在空空荡荡,倒印出雪白色的光。

街上传来人们带着惊喜的感叹。
万籁俱寂,一时间,我看到亿万星辰纷纷坠落如末日。
此刻蝴蝶终于飞越沧海,普度众生。
你看到了吗?

回过神,我竟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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